那戏子真好看。张启山心想道。
“副官，去把那人的名字问来。”
“不必问了，”副官还未说话，旁边的尹老板已经接腔，“他便是二月红，整个长沙花鼓戏的台柱子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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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天二月红唱完戏，如往日里一样，回去后台正准备卸妆沐浴。刚卸下沉重的头冠，一个小男孩儿便蹦蹦跳跳地进来了。
“师傅，”孩童清脆的嗓音传来，“有个壮汉找你。”
壮汉？二月红一愣，脑海里浮现出的是码头搬运工或地下赌场养的那些打手。自己何曾与这些人有过交集了？二月红想不起来。但不论是谁，还是出去见见吧。
于是二月红起身，跟着那孩子转出屏风，却未见到任何能够被称之为“壮汉”的人，只是有两个军官模样的，站在院前的那棵枇杷树下。
“就是那个人！”小孩子一抬手，指向了其中一个身披大氅的男人。
听见小孩的声音，那男人抬起头，看向二月红。
二月红认识这人，或者说，二月红知道这人。有日二月红去火宫殿会见友人，正巧邻桌是一些军官之流，似乎是为新任的长沙总司令洗尘接风。席间，自然也提到了这新官的名字：张启山。二月红偶然侧目，看了一眼那坐在上座的人——眉眼间的凌厉，让二月红一眼便记住了。
二月红向来不热衷与官政去打交道，这张启山来找自己，也不知为何事？
倒是这张启山和他身边那军官主动从树荫下过来了。随着他走近，二月红开始质疑自己。这人真的是那日见到的张启山？二月红发现他的眉眼其实很柔和，那天见到的凌厉一点儿都寻不到了。
二月红张张嘴，准备招呼一下张启山，然而他身前的小孩子已经抢先嚷嚷起来：“嘿壮汉！”
张启山的脚步明显顿了一顿，二月红脸上也是一僵，急忙拍拍小孩子的头，“陈皮不要乱讲话。”
那个叫陈皮的小男孩儿吐吐舌头，一低头绕到二月红身后去了。
二月红看向张启山，十分歉意地笑了笑，“小孩子，喜欢乱讲。”
张启山宽容地笑了笑，道，“原来你就是二月红。”
二月红一愣，“你认识我？”
“不敢称认识，不过久仰大名罢了。”张启山人模人样地答道。倒是他身边的副官忍不住腹诽：佛爷明明今天才知道二月红这名字啊。
这话却并没有令二月红受宠若惊，他淡淡地点点头，等着张启山说下去。
“今日听了红老板的一出《杜鹃啼血》，在下便被折服了。不知红老板今日晚些时候是否有空……”
“红某人承爱，但恐怕不能赴约。”
言毕，二月红便转身走回了屋里。
张启山站在原地，沉默看着他的背影。
拒绝的真是决绝。
张启山是何人？自打被称作“张大佛爷”后，他便没受过这样的待遇。
“这二月红，真是个有趣的人。”